民族記憶：至今猶聞大刀歌

編輯/ 戴曉宇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看准那敵人，把它消滅！把它消滅！……”
　　這首歌，就是麥新作詞、作曲的《大刀進行曲》，1937年7月創作於上海。
　　這首威武雄壯的戰斗歌曲，強烈感染著廣大群眾，田漢通過百代唱片公司的業務負責人任光，把《大刀進行曲》錄制成唱片，使這首歌曲在全國廣為傳唱。
　　時隔78個春秋，6月18日，在地處內蒙古東部農牧區的通遼市開魯縣麥新紀念館，我們見到了麥新當年留下的《大刀進行曲》手抄底稿（見右圖，楊明方攝）。
　　《大刀進行曲》是如何誕生的？籍貫江蘇、生於上海的麥新，為何與內蒙古開魯縣結下不解之緣？我們的追尋從年過七旬的原《開魯報》總編輯方綱的講述開始。30多年來，他以研究麥新、弘揚麥新烈士精神為己任，成果不俗，《麥新研究文獻集成》圖文兩卷由中央黨校出版社推出。

　　一
　　麥新，原名孫培源，別名孫默心，1914年12月出生在上海。1925年，當賬房先生的父親病逝，依靠母親替人縫補漿洗度日。麥新勉強讀完了中學二年后輟學。1935年，麥新結識了呂驥，參加左翼音樂團體業余合唱團，從此投身黨領導的抗日救亡歌詠運動，是先行者和主要組織者之一。不久，他認識了人民音樂家冼星海，跟他學習指揮和音樂創作。
　　1937年7月7日，日本帝國主義蓄意制造盧溝橋事變。但是，日軍遭到駐守北平二十九軍的迎頭痛擊。當時，二十九軍大刀隊一位19歲的戰士陳永德，一人殺敵9名，繳獲13支槍，威名大震。《世界日報》以“二十九軍大刀殺日賊”的大幅標題進行突出報道。
　　二十九軍大刀隊拼死殺敵的事跡，如颶風掀起拍天巨浪，麥新心底長期積壓的對侵略者的仇恨和憤慨，像火山岩漿一樣猛然迸發！熬過一個不眠之夜，他文思泉涌，一氣呵成。他重新抄寫了一份，標題定為《大刀進行曲》，加上副題“獻給廿九軍大刀隊”，並首次署名“麥新”。
　　當天晚上，麥新把這首新創作的歌曲拿到業余合唱團去征求意見。不出所料，《大刀進行曲》剛一亮相，合唱團員一致叫好。在反復試唱的過程中，大家也對詞曲提出一些修改意見。麥新很虛心，不斷斟酌修改。最后，歌詞把“二十九軍的弟兄們”改為“全國武裝的兄弟們”，把“咱們二十九軍不是孤軍”改為“咱們中國軍隊勇敢前進”。
　　1937年8月8日，在上海文廟舉行的國民救亡歌詠協會成立音樂會上，麥新親自指揮演唱自創的《大刀進行曲》，上千群眾激昂高歌，氣勢排山倒海。
　　很快，《大刀進行曲》在《大眾歌聲》第二集上發表，田漢通過百代唱片公司錄制唱片發行。一時間，在上海，在南京，在抗戰前線和后方，《大刀進行曲》掀起一股熱浪，成為鼓舞抗戰軍民決心和斗志的精神力量。

　　這一年，麥新年僅23歲。
　　1937年上海八一三抗戰爆發后，麥新參加中共地下黨組織領導下的第八集團軍戰地服務隊，在共產黨員錢亦石帶領下，開赴浙江從事抗日宣傳活動。9月25日，麥新經孫慎介紹光榮加入中國共產黨，同時隨隊開往前線。麥新隨戰地服務隊，輾轉浙、贛、湘等地，在此期間，他寫了《游擊隊歌》《農民救國歌》《壯丁隊歌》《保家鄉》等歌曲。

　　二
　　2015年6月18日中午，方綱老人帶著我們來到麥新村一個叫盧家段的地方。一塊尖尖的青石碑上，鐫刻著“麥新殉難地”。
　　“從1946年3月初麥新來到開魯，到1947年6月6日在這裡不幸犧牲，他在開魯戰斗的時間隻有一年零三個月。但開魯人民忘不了他，用各種方式深切懷念他，時光已過去整整69年。”方綱告訴記者，麥新壯烈犧牲那年，自己才4歲。在他心目中，麥新從一個陌生名字逐漸成為一位英雄的過程，就是他收集、整理麥新資料的過程。
　　當時，麥新先后任開魯縣委委員、縣委秘書、城關區委書記、縣委宣傳部長、組織部長等職。麥新在縣委的領導下，認真貫徹執行黨的“減租和生產是保衛解放區的兩件大事”的指示精神，組織領導開魯人民開展轟轟烈烈的減租減息、清剿土匪、生產支前等群眾政治斗爭。
　　1947年6月1日，麥新帶領通訊員離開他蹲點的萬發永村，去參加縣委工作會議。6月6日，在返回途中，他和通訊員王振江突然遭到逃竄的百余名土匪包圍襲擊。麥新臨危不懼，指揮兩個通訊員突圍返回五區，自己不幸負傷落馬。等區中隊和縣大隊聞訊趕來救援時，麥新已身中四彈，壯烈犧牲。
　　一個熱愛音樂的人，一個以音樂喚起民眾的人，就這樣為了人民大眾的解放而流盡最后一滴鮮血，年僅33歲。
　　1947年6月8日，人們為麥新舉行了隆重的土著葬禮。那天，上千各族老百姓為他送行，當地小學校的師生，含淚一遍一遍地唱著前夜才趕寫出來的兩首追悼歌《麥新犧牲為咱老百姓》《麥部長，真英雄》。
　　中共開魯縣委為麥新舉行了追悼大會。而后，縣政府發布公告，把他生前工作和戰斗的五區命名為“麥新區”、萬發永村改為“麥新村”。1971年，當時的麥新人民公社修建了巍峨壯觀的紀念碑，碑上鐫刻著“麥新烈士永垂不朽”8個大字。
　　2015年6月18日下午，我們走進開魯縣老年活動中心大樓，在現任開魯縣老年文聯主席方綱的辦公室，看到一本由他主編、即將出版的書稿清樣，書名為《至今猶聽大刀歌》。該書選錄麥新犧牲以來，各界人士紀念他的詩文作品百余篇。
　　“少年立志救中國，作詞譜曲當干戈。奔波南北喚群眾，至今猶聽大刀歌。”麥新，把自己短暫的一生完全獻給了人民。（人民日報記者 楊明方 丁志軍 徐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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