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烈士都是村里的父老乡亲啊!讲起抗战往事,两位老人眼里隐隐闪着泪光。那时,为了保卫家园,马栏村掀起参军热潮,小小的山村组建了一个排,名叫“马栏排”,编入挺进军七团,驰骋战场。马栏人也全村皆兵,割电话线、埋地雷、麻雀战,扰得日军昼夜不宁……
有一次,驻斋堂日军头目赖野带着100多鬼子和伪军扫荡马栏村,鬼子离村口几里路时,传来一声声“坐茶壶”的喊声。“坐茶壶”是村里的暗号,表示鬼子来了,做好战斗准备。如果放哨的被鬼子发现或被抓着,就说喊“坐茶壶”是为了烧开水欢迎皇军,以此蒙蔽鬼子。
随着“坐茶壶”的喊声一声声临近,村里的民兵立即做好战斗准备,两个民兵埋伏在村口崖畔,另外几个埋伏在隔沟相望的高地。
骄横的鬼子兵打着太阳旗,慢慢往村子蠕动,随着最后一个鬼子进村,崖畔的两个民兵居高临下大吼一声,举起地雷朝着鬼子队伍扔下去,同时,另一侧埋伏的民兵点着了土炮,铁砂呼啸着飞向敌群,日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蒙了,还以为中了八路军埋伏,慌忙像丧家犬一样逃回据点。几个机智勇敢的民兵就这样打退了装备精良的日本兵。
70多年过去了,可是说起这些故事,刘恩敏和张树喜两位老人仍抑制不住激动之情。
(三)
这里离敌人统治中心这么近,力量对比如此悬殊,为什么根据地还能坚持下来?一路寻访,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记者脑海。
“老百姓与挺进军鱼水情深啊!”刘恩敏老人记得,那时挺进军的将士们对待村民就像对待亲人一样。早在1938年,这一带就建立了牢固的地下党组织。
刘恩敏老人回忆,当时马栏村全村都支援前线,青壮年成立“青年抗日先锋队”和民兵组织;妇女组织成立妇救会,做军鞋、军袜;连小孩子都加入儿童团,查路条、照顾伤病员。
1942年,主力部队转移到外线作战,根据地只有民兵、游击队与敌人周旋,马栏村的抗战也进入最艰苦的时期,敌人活动非常猖獗。
一天清晨,村里突然闯进来一批鬼子,将没来得及转移的老人、妇女和儿童驱赶到村里的戏台前,架起机关枪,逼问谁是抗日家属。黑压压的人群中没有一个人说话,沉默,是手无寸铁的人们对侵略者最大的反抗。气急败坏的鬼子将机枪瞄准人群,枪栓声响成一片,眼看一场血腥屠杀即将发生。这时,63岁的张兰珠老人挺身而出:“我是八路军家属,与他们没有关系,放了乡亲们。”
张兰珠的出现让鬼子又惊又喜,问张兰珠:“还有谁是八路军家属,村里的年轻人都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张兰珠答道:“我是八路军家属,别的不知道。”鬼子逼问了几次,张兰珠什么也不说。无计可施的鬼子终于露出豺狼本性,举起东洋刀向老人砍去……
张兰珠老人被杀时,当时还是小孩的刘恩敏就在现场。刘恩敏老人回忆,张兰珠老人被杀后,愤怒的老百姓就乱了,要与鬼子拼命,鬼子匆匆抓走40多人,放火烧了几十间房子后匆忙离去。至今,一些房子的废墟上还残留着火烧的痕迹。
敌人大“扫荡”后,日伪据点林立,经常抓捕青年充当苦力和伪军,在残酷的环境里,青年们一边抗日,一边坚持生产,敌人来了就打,敌人走了就继续生产,一手拿枪一手拿锄,保证了前线有饭吃,一直坚持到抗战胜利。
……
寻访中也有遗憾,今年101岁高龄的马栏村抗战老兵艾腾贵因为健康原因住进了医院,无法接受采访,我们最终无缘得见。但幸运的是,在斋堂镇和马栏村,当年的“抗战小鬼”、如今的耄耋老人,帮助我们发现了这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在重访平西情报交通联络站和冀热察挺进军司令部旧址时,我们恰巧碰上了前来参观的北京市陈经纶中学分校和北科大附中的高中生。看着这些稚嫩的面庞,我们忽然想到,马栏村的烈士们牺牲的时候,不少也就是中学生这么大的年纪吧。可就是他们,在抗战中挺起了民族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