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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我随父母在马兰核试验基地的难忘岁月

--河北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省文明办主任白石专访

2012年11月21日12:10  来源:长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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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介绍

    主持人:白部长,欢迎您做客长城网!看到刚才这段短片,白部长的感受一定比我们更加强烈,这是因为什么呢?您在新疆马兰这个地方度过了自己的童年,有着难忘的经历和珍贵的回忆。当时是怎样的一个机缘巧合,让您在童年时就到了这个地方生活呢?

  白部长:看了这部电视剧,感觉是很深的,也勾起了过去的一些往事。我是1960年随父母从内地去的马兰基地。马兰基地建设是在1958年,叫核武器试验基地嘛,1958年、1959年部队陆续进入,到1960年就开始有家属逐渐地进入了。

  主持人:您是属于第一批家属吗?

  白部长:我们是最早的吧,最早这一批进去的。当时进去以后,那个地方没有房子,就是住帐篷。当时的铁路只通到大河沿,不像现在到乌鲁木齐,通到大河沿就是现在风口那个地方,下车以后就是部队的转运站,就是一排排的帐篷,从转运站跨过天山,到罗布泊边缘的基地生活区。当时进去以后,开始也是住帐篷。住帐篷因为经常要刮风,后来基地就开始挖了一些地窖,就是我们现在说的菜窖一样。以后就是住一些干打垒的平房。到1963年、1964年以后,部队的营房才逐步地盖起来,生活条件才有所改善。

  主持人:大概在那儿待了多久?

  白部长:1960到1969年,69年底我从那个基地当兵走了,到新疆军区,那是两个系统。中间我回去过几次,前前后后可以说,从1960年到1975年大概十几年的时间。

  主持人:听说您1960年去的时候才六、七岁?

  白部长:我1960年去的时候是七岁,刚上学。当时去了以后,到那个部队,也没有什么学校,都是一片茫茫戈壁。我记得我当时在部队的一个团,那叫124团,他们试着搞一些农场,当时自己要自力更生,搞一些生产,供应一些部队生活。当然,那时候基本上还是不行的,主要还是靠内地供应,开始搞这么个地方。这个地方在那个基地条件是相对好的,我们当时就有四十几个孩子,我记得,在那里面就办了最初始的马兰小学,那时候还不叫马兰呢,那时候就是基地小学。

  基地小学实际上就是挖几个坑,上面搭上木头,搭上红柳,就在地窖里面上学,我们当时就称为地窖小学,最后变成干打垒小学,就是用泥垛的那种房子,干打垒小学。那时候条件确实比较艰苦,因为那时候岁数小,不知道那是一种艰苦,现在回想起来感觉那段生活很乐观,想到这个问题,就感到那时候的孩子更加可爱。

  主持人:刚才凭您的这些介绍,包括我们以往通过电视、通过网络对马兰的一些了解,可能大概都知道这个地方是戈壁滩,条件非常地艰苦。今天白部长特意带来了一组老照片,下面就我们就随着这些照片来重新认识一下那段岁月。

  主持人:我们来看看这些老照片,这是1960年的时候,部队进疆。

  白部长:部队陆续进疆,1960年就开始有了,逐渐地多了,部队往里边开进。那时候没有公路,就是按着车辙走。火车可以把汽车拉开到大河沿,大河沿过了,就往西南方向走,跨过天山,天山里面实际上走的就是山沟,就是水道,就是过去流水的水道,部队压出这么个车辙来,就是当时的路况。

  主持人:从下了铁路到真正的马兰基地还有多远?

  白部长:还有几百公里,要从天山的北麓跨过天山,到天山的南边才是罗布泊。

  主持人:看下一张,这是哪里?

  白部长:这也是跨过天山的路,山里面的路。这个地方就是场区了,就是试验场区。

  主持人:这看着像是冬天。

  白部长:是冬天还是盐碱地,反正都差不多。

  主持人:来看下一张,这是在盖帐篷。

  白部长:这就是当时的真实写照,当时到了马兰基地,大伙就是这么做。帐篷一排一排的,当时搞第一次试验的时候,帐篷搭了一千多里地,开始到马兰基地的时候就是住帐篷,住地窖那是进步了,住地窖就可以避风。这样的帐篷经常被大风气吹走,刮跑。

  主持人:它那个地也应该都是沙地,不太好扎这个。

  白部长:现在我们进到屋里边又是什么地板革、瓷砖、地板砖,那时候地上就是沙子,无所谓扫地不扫地。

  主持人:下一张,这张呢?

  白部长:这是场区里头的,核试验场区里面的一些镜头,因为里面很大,这是其中的一个点。

  主持人:这张照片我印象特别深刻,乍一看我以为那边是山,咱们仔细一看,其实是沙尘暴。

  白部长:对,沙尘暴,就是大风,刮大风就是这样。真刮来就像一堵墙一样地刮来。我们记得我们那时候在学校里面有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在学校里面上课的时候,远处就是一条黄线,一条黄线从远处过来,老师就告诉我们赶紧关窗户。那时候我们已经进入楼房里头住了,营房盖起来了嘛。窗户都关上,然后拉开灯上课。过去以后,尽管你关上窗户了,桌子上还有一层土,教室里面都是那种尘土的味道。

  主持人:刮过来的时候就跟黑了天似的。

  白部长:对,就是黑天,它因为整个遮天蔽日,看不到太阳。

  主持人:这就是您说的地窖小学。

  白部长:这就是我刚才讲的地窖小学。干打垒小学,这都是1960年、1961年这时候的情况。

  主持人:那会儿就是这么上课?

  白部长:就是这么上课。你瞧这个就好了,因为那时候有了楼房了,还有个操场,分开了。

  主持人:照片上写的是“马兰中小幼”,那就是中学、小学、幼儿园,第一届运动会。

  白部长:这就是可能在1964年、1965年那时候搞的。

  主持人:我听说这张照片上有您,您还能找到吗?

  白部长:这张照片上我当时还是敲的小队鼓,靠边这个小孩可能是,估计差不多。当时很自豪啊。

  主持人:站得又靠前,又是打鼓的。

  白部长:对对对,那时候很自豪。

  主持人:这张照片?

  白部长:这是网上下的,我也在网络上看过这张照片,这就是马兰孩子当时的写照。这个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孩子,我估计就是六十年代那个时候的,也就六七岁那么大的孩子,这是个真实的写照,那时候玩也没地方玩,孩子们玩是天性嘛,那时候就在大戈壁滩上、大石头上那么跑着玩。

  主持人:每家的孩子都这样,您和您的弟弟妹妹都是这样?

  白部长:对。

  主持人:到这儿是?

  白部长:氢弹。这是后来的事情了。

  主持人:这是邓稼先。

  白部长:这是邓稼先,邓稼先一直在马兰基地生活了很长时间,也隐姓埋名了很长时间。

  主持人:当时见过这些所谓当时的名人、科学家吗?

  白部长:当时在那个地方也不知道,但是肯定是见过的。

  主持人:可能见到也不认识。

  白部长:他们一般都住在基地的招待所,学校离招待所也很近。

  好的,咱们接着走,这个是?

  白部长:这是张爱萍同志吧,张爱萍同志当时是副总参谋长,也是负责马兰基地核武器工作的,后来是国防科委的主任。这是第一颗原子弹爆炸的时候,向总理汇报的场面,网上有这张照片,我见过。

  主持人:这也是珍贵的照片了。

  白部长:对,也是珍贵的照片。你说是那时候的将军,那时候的将军跟士兵是一样的。

  主持人:这个就是咱们的聂帅。

  白部长:这是聂帅到马兰基地和一些同志们的合影。

  主持人:这是大的合影了。

  白部长:我估计这也是1966年那次,1966年去的。那不是刚才有一张跟学校的孩子们照相的,这个是跟基地的一些工作人员,可能这是跟21所,21所搞测试嘛,跟这些人在一块儿合影的。这里面也有基地司令员。这边数右手第二个就是张蕴玉。

  主持人:就是歪着头的这个。

  白部长:对,是打上甘岭志愿军部队那时候的参谋长,他是咱们河北人,就是咱们赞皇人,他已经去世了,他的一半骨灰在赞皇,一半骨灰埋到马兰烈士陵园。

  主持人:真的是那边是他的第二故乡了。

  白部长:对对,他的孩子都是我们的同学,小时候的同学。这里边你看,这里边就有张爱萍,右边数第二个是张爱萍,左边数第二个是张蕴玉,是基地司令员。你看他们,你看那时候的将军,跟我们的士兵是一样的,穿的是一样的衣服,一样在场区里面执行任务。也是有危险的,都不怕牺牲。

  主持人:是,精神非常的可贵。这张呢?

  白部长:这个就是60年代没有换装以前的基地这些工作人员。一看就是,还是过去的军衔嘛,军装都可以洗得发白,估计他们穿的都是比较好的军装,来照相嘛。一般就是打着补丁的,膝盖上打着补丁,很多军装洗得都发白,就带一点点黄,就白了,过去的工艺也不行嘛,这是60年代的,文革前的。

  主持人:这张比较早了,这个呢?

  白部长:这是试验以后取样,飞机穿蘑菇云,估计前面那个斗就是进沾染物的,蘑菇云沾染物,后面那个袋子,就是它进了袋子里以后,把这些物质提取,进行化验。

  主持人:这是很危险的一项工作。

  白部长:对,飞机穿蘑菇云这是一项非常危险的工作。我们现在说福岛核电站漏一点,都吓得够戗。你说那时候我们的军人就敢开着飞机,爆炸以后敢去穿蘑菇云去取样,那是米格战斗机。

  主持人:这张呢,不是很清楚。

  白部长:这张是巡逻小分队,因为这个场区很大,爆炸的时候影响面也很大,这样的话,就需要部队出去巡逻,就要派出去若干小分队进行巡逻。他们出去有的一年要走上几千里,带上几壶水,带上指北针,生活都得由他们,能不能生存下来都靠他们自己了。

  主持人:可能有的出去就回不来了。

  白部长:对,也有回不来的。看《国家命运》里面有这么一个片断,写了一个班,那是当时的一个比较真实的写照,实际上要苦,比那要苦得多。你说一出去以后走几千里地,一个班,大戈壁滩无人区,不用说,你可想而知,你可以无限地去想象他们要经历多大的苦难。但是电视剧呢,它不可能完全能表达出来,它只是给你冰山的一角,实际上苦得多得多。那里面讲最后剩了三支葡萄糖,党员们让给的团员们喝,最后都坚强地走回来。那一代人确实是不容易,那一代的军人说实在的全世界都没有,古今中外都没有。说红军爬雪山、过草地,在罗布泊就是继承那种精神,罗布泊的战士在某种意义上,比爬雪山、过草地,就是他们这些战士,都要难。但是这个东西、这些事情人们现在很多都不知道,都忘记了,不能忘记。

  主持人:这就到了今天最重点推荐的一张照片。

  白部长:对。

  主持人:也是聂帅,刚才也说到那次来视察,跟学校学生合影。这里面有您吗?

  白部长:这里边有我。

  主持人:大概在什么位置?

  白部长:这里边我大概在上下数中间吧,左边右边记不清楚了,反正就是一排排架子,当时老师领着我们把它排好。

  主持人:就是说在横的里面大概在比较靠中间的位置。

  白部长:对,现在的照片都是翻拍的,因此看不清了。

  主持人:是,已经不太清楚了,看这么多人脑袋。

  白部长:越模糊越好,反映一个岁月沧桑啊。你知道到现在这张照片已经快半个世纪了。中间的就是聂荣臻同志,他的右边第二个可能就是张蕴玉司令员,这边还有邓政委,他们的孩子我们当时都是同学。

  这张照片确实有纪念意义。聂帅去那儿,回去以后是“二月逆流”嘛,也受到文化大革命的一些冲击嘛。那时候文化大革命部队也受到了一定冲击,后来很快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主持人:好的,今天的第一组照片我们就看完了,通过白部长对这些照片的描述,我们也对马兰当年的情况,在您的视角上有了一个更加全面、更加深刻的认识。在这儿我们来看一位网友在长城论坛提出的问题——这位叫做"飞翔的云"的网友说,“最近刚刚看完《国家命运》这部电视剧,真没想到白部长竟然有这样一段难得的经历,请问白部长,这部电视剧所展现出的马兰,和您印象中的马兰一样吗?如果要评个分,您会给这部电视剧打几分?”

  白部长:这部电视剧可以说是一个比较好的纪实片,就是反映“两弹一星”的,它虽然说是电视剧,它里边写的很多都是真实的故事。当然作为一个电视剧来讲,它就29集,它不可能反映那么宏大的场面,这是一个举全国之力,有很多人参加的我们当时的一个壮举,电视剧里面只能是挑主要的,有象征意义的一些片断、一些故事,把它编进去。所以说看了以后,就这类电视剧来讲,我说这已然是不错,比较反映真实情况。

  但是,就一个电视剧它不能完全满足把当时的情况都反映出来的要求。我就说从核武器试验基地,就是说马兰基地这一块,它反映了一些真实的故事,就是几次试验,包括一些科学家、一些中央的主要领导,还有当地的一些军人的情况,特别描写了当时的两个年轻科技人员的故事。特别是里边那个年轻人,他实际上到马兰基地,那时候已经得了放射病了,那里面没有说,被辐射,身体已经有病了。他的女朋友还在北京,因为过去他们在北京一块工作。他到基地以后就穿上军装,这个女朋友是后来来的。在这期间部队不能通信,他写了一箱子信,一个弹药箱,一弹药箱信,那都是真事,都是真实情况,那时候部队有一段时间是不能通信的。

  最早的部队拉进去以后,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就知道是执行任务。部队执行任务就走了,它那儿多少年不通信,跟外面都是隔绝的。这个里面,一箱子信没寄出去这一块确实反映了这个问题,另外也反映了我们当时的科技人员,当时他就是21所的,21所这样一批年轻人。最后他的女朋友来了的时候,她也不知道到这儿来。那时候都保密嘛。最后这个小伙子死的时候都是无声无息地,你看他走到那个沙丘后头,默默地死去了,部队发现没有了,一找他在这个地方。过去这种人的这种精神,确实是无私奉献,他不跟组织上提任何要求,把自己的一切奉献在里面,这是一个真实的写照,像这样的人在马兰基地很多很多。

  最近媒体上报道了林俊德,林俊德就是跟这个小伙子在一起的,就是他们当时这批人的写照,后来他成了院士了。21所里面出了9个院士,他成了院士了,看林俊德临死以前,他是肝癌,临终前5个小时还在计算,完成自己的任务,他的手都动不了了,带着呼吸器,叫他的爱人敲这个按键。这样的人在马兰一大批,可以说那里面造就了一大批这样的同志。过去我们这样的同志很多,他们确实是值得我们怀念。

  主持人:可以说这部电视剧整体来说,是比较真实地反映了这个?

  白部长:因为那个地方很大,当时圈的整个地方有四个浙江省这么大,多少万的部队在里头,包括科技人员。像这样的故事应该很多很多,可想而知,刚才小分队的照片的情节电视剧里也有反映,两个年轻科技人员的电视剧里也有反映。还有其他单位的,单位很多,部队很多呀。

  而且你看电视剧拍到马兰罗布泊基地的时候,就是那么几个帐篷,当时最多的时候帐篷搭了一千多里地,你说多少部队?它里面有多少难忘的故事?很多很多,这样的人有多少?所以我看这部电视剧里面的事就感到真实,但是电视剧的局面,它不可能这么长,整个的场景、场面,大的布置很多还没有进来,感到还不是很解渴,但是电视剧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做得不错了。我也搞过电视剧,我明白这个。

  主持人:尽管有一点遗憾,但是整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白部长:应该场面再大一点,应该再把它拉开一些,你就可以从这个点想到更多这样的人。

  主持人:刚才这位网友还有第二个问题,他说如果要评分您给我们电视剧会打几分?

  白部长:电视剧肯定90分以上,那不用说了。

  主持人:相当高了。

  白部长:现在的人写那个年代,能够相对真实地把它反映出来,而且抓住一些主要的东西,非常不错。

  主持人:感谢这位网友的参与,感谢白部长刚才的回答。我们知道白部长六七岁的时候到了马兰,初中毕业时当了兵才离开,而这段时间往往是一个人世界观、人生观初步形成的阶段。随着电视剧的热播,“两弹一星精神、马兰精神”再次被提起。那么对于父辈们开创的这种精神,您现在有着怎样的理解呢?或者说一路走过来有怎么样的理解?

  白部长:历史得回过头来看,才能够给它下结论。我现在就想,我们那个年代,电视剧里写的那个年代主要是60年代,基本上就是60年代开始创业的那个时候,也就是我们国家刚建国时间不长。那时候我们国家要是我们形容一下,就是我们国家的童年,那时候我们国家刚站起来,我们国家的童年。现在我们的国家长大了,我们各方面事业得到了很大发展,我们的GDP也已经全世界第二了。成年人来回忆他的童年,那么我呢,正好跟这个历史基本巧合吧,你看也是那个时候,我那时候的童年到了创业最艰苦的地方——马兰基地,随着父母。我现在也长大了,我现在也在回忆这一段,跟我们祖国回忆这一段的感情我觉得是一样的,我们岁数大了以后,我们都怀念我们的童年,我们现在想起过去那个年代,真的是很有感情的,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

  我回答这个问题,当时人们为什么有那种精神?我觉得一个就是爱国,这个不是偶然的。我们的国家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我们的清朝政府腐败无能,后来军阀混战,列强侵略我们,我们积贫积弱,那时候都说我们是东亚病夫,就说我们中国是东亚病夫。看到过去那个时代的照片,你看看我们这个国家,那确实是很惨。经过了100多年的斗争,1949年我们建立了新中国。说实在的,我们现在讲大道理,大家好像是你都是讲政治,你想想这一百年,如果我们现在任何一个人回到那个时候,那么走过来,你是什么感觉?现在我们坐在高楼大厦里,我们现在坐着地铁,手里拿着电脑,你想想那个时候我们国家在国际上的地位是什么地位?我们多不容易建立了新中国,八年抗战、解放战争,建立了新中国,刚站起来,中国人刚站起来,一下子中国人民积极性迸发起来,一下子感觉国家起来了,抗美援朝,然后整个就是对你进行封锁……那时候你能站住就不错。那时候真是站不起来啊,很难能够立住啊,那时候国家很穷啊,而且我们那时候的教育刚开始也很落后,我们很少有科技人员、大学生,国家很穷。但是你要站起来,必须要走这条路,这个事情必须要做,你怎么也得咬着牙也得站起来。这些人就是那样的,当时就是那种思想,他就是这样想问题的,所以说他能够做到,我们现在讲爱国主义精神,我们看看半个世纪前的这些人,我们可以体会到什么叫爱国主义。

  再一个来讲就是我们国家,我们民族精神的问题。我们自强不息的这种民族精神,也是在我们60年代这个时候,特殊的环境下,我们要站起来,我们所体现的当时的那种精神,就在这个时候把我们整个民族凝聚起来了。你看我们搞这“两弹一星”,集中全国所有的力量,不管是地方的、部队的、科研的、老百姓的。我们搞试验的时候,光铁路沿线民兵站岗站了多少,是不是?搞科研的话,从上海到北京、到甘肃、到什么地方,这种民族的,这种大家一条心,自强不息的精神,确实是在那个时代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再一个来讲,就是体现那种艰苦奋斗的精神,有这个才能有艰苦奋斗的精神。艰苦奋斗的精神,过去是住地窖、住帐篷,喝咸水,里边有很多故事。比如说喝咸水,很多人都病倒了。不通信。很多人都是在这里边牺牲了,隐姓埋名,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什么苦都能吃,那种敬业精神,对工作的那种极端负责的精神。你说那个铁塔,第一次核爆的时候的那座铁塔,那个铁塔是当时中国最高的铁塔。因为原子弹,怕把它放在地上爆炸放在空中爆炸,对将来以后一些取样、一些测试都是不一样的。但是你说空投还没有那个技术,导弹也没有,只能搭铁架子。搭这个铁架子是当时中国最高的,是战士们搭的,战士们都是文盲,只有科学人员指导,上去以后误差一毫米。现在有的科学家就说了,现在的技术工人都做不出来,靠那种敬业精神。我们现在如果有这种敬业精神,加上我们国家现在的实力,那谁能比得了?

  我们现在回过头来看,我们国家的童年是很了不起的,没有那个时候,也就没有我们现在。我刚才的比喻就是说,我们成年人怀念自己童年的时候总是充满着感情。我们国家想那一段的时候充满了感情,那么我作为个人在很小的时候随父母在那里生活,经历了这么一段,所以说想那个地方的时候始终充满感情,现在难舍难离,忘不了。

  主持人:可以说这种马兰精神是有它深刻的时代烙印的,有时代背景,那现在有人会说这种精神过时了,您怎么看?

  白部长:现在我们搞核电站,核发电,现在我们搞卫星、载人航天、登月,都是在那时候起的步。

  主持人:那时候打下的基础。

  白部长:对,你那时候不搞原子弹,你就没有现在的核工业对不对?没有那时候的导弹,那个导弹也不怎么样,没有那时候使那个导弹飞起来,就没有后来发射卫星,什么将来我们要搞空间站什么的,都没有。但那个起步的时候,没有人、没有钱,科学家,几个从国外回来的那些大科学家,爱国的回来一批。但是科技人员很少,大学里面很少有这个人才,我们搞了哈尔滨军工大学才培养出来。刚开始的时候,有学这个的,有几个算几个,就来搞这个东西,到处去找人才,你把那个挖出来,人家那个研究所还不乐意,你把那个拿走了,人家这边也不乐意,就这么点人,他就搞出来了。所以就是那个时候奠的基,没有那个,你谈不上现在我们国家的这种强大。

  另外就是小平同志说的这个话,没有当时的“两弹一星”,我们谈不上现在是一个大国吧。确实是那样。你现在搞成这样的话,如果没有原子弹、导弹,随时可以侵略你,而且你这30年没有一个安定的环境,30年不可能有一个安定的环境,你想搞建设,那是不可能的。他们现在又来围堵中国来了,现在咱们一个劲地展示二炮,干吗呢?二炮就是导弹原子弹嘛,不就是要有核导弹嘛,干吗呢?不就是要有一个发展的环境嘛,要没有这个玩艺儿,他随时欺负你,你根本什么都干不了,所以说那时候是个奠基。

  我们现在长大了,长大是从童年长大的,我们不能忘记那个时候。

  我刚才说了,我们国家现在做大了,我们现在不是过去了,我们现在GDP全世界第二了。我们经济总量做大了,但是如果你这个民族要是没有一个精神,你就是一个傻大个儿,站在那个地方,人家照样把你打趴下。你是没有灵魂的,一个人没有灵魂不行,一个民族没有灵魂也不行。如果试想我们现在没有爱国主义精神、没有民族精神、没有那种艰苦奋斗的精神,这些东西都没有了,你这个世界老二站在这个地方是个虚的,人家一脚就能把你踹倒,对不对?如果我们有这种精神了,那么说我们是世界老二,我们再加上这种精神,我们可能比世界老大还要厉害得多。当时那么困难,我们都能把这些东西搞出来,现在我们有这种条件了,我们什么事情办不到?所以说这就是精神的力量。我们不说精神万能,但是不能没有精神。

  过去“两弹一星”那一段历史,包括电视剧反映这里面的一些故事,都向我们昭示了这个真理。所以说党中央提出来建设核心价值体系,里面就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共同理想嘛,再一个就是爱国主义精神,我们的民族精神,这个必须要发扬光大。我们国家走到现在了,我们非常需要来呼吁“两弹一星”的精神,要使“两弹一星”的精神回来。我们不能说现在一点没有,但是我们丢掉了一些,要回来,要给我们中华民族铸魂,使我们更加从里到外都强大起来。

  主持人:白部长从部队转业以后就来到了河北,近年来一直致力于我省的文明建设工作。然而这些年您还是一直怀念着马兰,不止一次回去看看,还专门为马兰创作了散文,叫《故乡的雪》。今天白部长还带来了另一组照片,是在去年回到马兰时一路拍下的,接下来就让我们跟随着这组照片,来看看现在的马兰是什么样的。

  主持人:这个已经是现在的样子了。

  白部长:这是马兰基地的一个全景,过去的马兰生活区的那一片。

  主持人:可以看出远处还是山和戈壁。

  白部长:这个地方开始去的时候就是戈壁,就是远处灰色的,山根底下往这边延伸全是戈壁。这边经过几十年,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小城市了,这还是全军的绿化先进单位,原来就是茫茫戈壁,开始的时候这个地方就是一条土路,几间小破房子。

  主持人:是不是开始连种树都很难?

  白部长:对。

  主持人:现在已经这么多树了。

  白部长:我记得我们上小学的时候种树,上小学种树就是弄来一些树苗一个班分一批,当时整个部队都在种树,我们就在这里面种树。看到那个水塔了吗,那水塔边上就是当时我们的学校,那一片树,我们周边那片树都是当时我们种的。我们端着洗脸盆接上水以后去浇水,大家比着谁种的树多。当时我还记得我加入少先队的时候,就是那次种树,我们一个老师看到说,白石同学很热爱劳动,让我加入了少先队。那个树有的长得很大了,它是窜天杨,俩人搂不过来。我还有那个照片你可以看一看。

  主持人:好的,一会儿咱们接着看。

  白部长:当时就是戈壁滩。

  主持人:这张呢?这张也是?

  白部长:这是山里的一些部队,因为戈壁滩上有部队,山里也有,这就是我刚才说到21所的所在地。

  主持人:好的,接着走。这个是路上拍的马兰花是吗?

  白部长:对,这是当地的马兰花,我们的内地也有,内地的马兰花跟它是一个品种,但是那个地方的马兰花长得比较沧桑一些。

  主持人:它那儿有它独特的韵味。

  白部长:它在旱地上顽强地生长。

  主持人:也是象征着咱们当时那种精神。

  白部长:这就是当时张爱萍同志说的,有星星点点的马兰花,就把这个地方叫“马兰村”吧,就这么得的名。

  主持人:也是这样的由来。

  白部长:“马兰”不是个行政区划,没有它正经八百的一个地名,它就是一个俗称。

  主持人:这个是什么地方?

  白部长:这是马兰礼堂嘛,前面是搭了个台,这是大门,搞什么活动搭了个台子。这也是1963年、1964年以后盖起来的。

  这是现在的教导队,一些学校里面毕业的大学生,还有一些干部、一些科技人员在下部队以前到这里来培训。这是过去的老五四六医院,志愿军医院整个拉过来的,现在变成教导队了,那个医院已经搬走了。

  主持人:这张是叫马兰路。

  白部长:这个马兰路过去就是一条土路,我们在那儿的时候是一条土路,后来修成柏油路,现在你看像个城市的样子了。马兰路是很有纪念意义的,马兰路过去是每次搞试验的时候,部队集结就在这条路,从这条路出去以后朝东,往东南方向走就进罗布泊里头了。

  主持人:前面那个塔是不是就是……

  白部长:那不是塔,那是一个灯。那是个环岛,中间的一个很高灯的。

  主持人:这是在最前面那张照片上看到的,应该是一个地方吗?

  白部长:这个地方离那个地方还有一点距离,那是场区里头,这个过去叫2号马路,现在叫马兰路,过去这条路是个很重要的一条路。

  主持人:这是幼儿园。

  白部长:对,这是幼儿园,过去没有这个大门,就是里面这点房子,现在条件都很好了。

  主持人:您当时去的时候应该是已经上小学了吧?

  白部长:上小学,我的弟弟妹妹在幼儿园。当时到的时候还没有幼儿园,只是有个地窖小学上学,他们还在家里待着,后来慢慢有幼儿园了,幼儿园也不是这所幼儿园,是在当时离这个地方还有个十几里地的一个什么地方,把小孩们集中在这个地方。这都是后来盖的了,1963、1964年以后了。

  这是我上第二个小学的地方。

  主持人:马兰永红小学。

  白部长:对,第一个小学不是在干打垒小学嘛,1963、1964年盖起来以后,我们搬到这里面去了。

  主持人:现在真的是很好了。

  白部长:这是中学。刚才那个小学的地方原来也是中学的地方,这是我后来当兵走了以后扩建的。这个碑上面的两个人,右边这个是第一任司令员,咱们的赞皇人嘛,张蕴玉。左边的是程开甲,当时21所的副所长,也是我们的原子弹之父。

  主持人:这面墙呢?

  白部长:这面墙是我们去年去的核基地里面的一面宣传墙。墙里面的内容就是第一次核爆的现场,你看那个架子,就是当时核爆以后,被烧倒了,上面的部分已经汽化了。当时的原子弹,第一颗原子弹当量很小,就是2万吨。咱们第一颗氢弹爆炸的当量是100万吨,当时那个原子弹是最小的,又是第一次,但是第一次威力都这么大。旁边那个石碑就是现在留下的碑,是永久辐射区,永久纪念地,底下有一些马兰花。

  主持人:这个是现在新的马兰广场。

  白部长:这是过去的四部大楼,就是后勤部的楼,我们四部是后勤部,现在好像不是了,现在又修建以后变成另外一个单位了。

  这是五四六医院,五四六医院也是志愿军医院,从辽西军区1959年拉进来的,我的父母都在这里头。

  刚才你看的五四六医院是新的,是七几年以后、八几年以后的吧,这个医院是1963年建起来的,在这以前是帐篷医院,然后是干打垒医院。

  主持人:最后到了这儿。

  白部长:这儿条件都很好了。

  主持人:当时也是随着父母就住在这儿?

  白部长:就在这儿,在这儿住了很长时间。

  主持人:后面那两个是什么字,像是“浴池”?

  白部长:这是浴池一栋房子,前面是军人服务社,后边是浴池,那时候能洗澡了,条件很好了。

  主持人:这个是饭堂吧?

  白部长:这是我们小时候经常打饭的饭堂,现在这个地方已经变成教导队了。你看那些都是战士,这个老头儿可能是个老专家,要不就是个院士,工程院院士,他们好像跟我说了一嘴,他带着这些刚刚大学毕业的军人在教导队培训,在那儿吃饭呢,现在已经变成这个了,过去我小时候经常拿着饭盒在这里打饭。

  主持人:这个是?

  白部长:这是我们家住的地方。

  主持人:就是当年住的地方。

  白部长:对,就是条件好了以后住的地方。

  主持人:这个动作是在干什么?

  白部长:我在比划的就是当时我和我弟弟的一张床嘛,一张大床在这个地方。

  这是我在讲当时的故事了。当时父母把我锁在屋里,不让出去,戈壁滩上夏天很热,孩子们光爱出去玩。父母上班以后把我们反锁在屋里头,我就跳窗户出去。跳窗户出去以后,还得把窗户给锁住。想什么办法?就把窗户那个插栓把靠着挂那个边上,出去以后一关,一震动它就下去了。后来我母亲就说,这个窗户、门都锁着,怎么出去的?

  这就是在那个地方照的照片,你看那两个管子。

  主持人:就是那两个管子。

  白部长:这是我1973年从新疆军区回到基地探亲的时候照的,你看前面的是我的父母,中间那个男孩就是我。

  主持人:右边第二个。

  白部长:那个是我妹妹,也当兵了,在新疆军区总医院,那个是我的小妹妹,在那里待了22年,3岁进去的,八几年才回来,最后成了基地里面的一名老师,现在在北京,也快退休了。

  主持人:这张照片很有意思。

  白部长:对,这是当时我们家的窗户。

  主持人:翻墙的动作。

  白部长:翻窗户的动作。

  主持人:白部长小时候一定特别淘气吧。

  白部长:这是老桑树嘛,这个桑树得有100年了,我们去那儿到现在也已经半个世纪了,我们在的时候就这么大,只是没有那些筋。

  主持人:这张上面左下角那个照片也是当时那个位置?

  白部长:就是在这个位置照的。

  主持人:这是“故乡的雪”。

  白部长:我1973年回家探亲的时候,原来这个地方没有围墙,也没有后面那个堤,树都是小树,整个一片戈壁滩,一直到山根底下。那天下着大雪,我穿着皮大衣,大冬天在这里面走的时候,我突然情感就出来了,就写了《故乡的雪》散文,后来我送给基地的,用雪来形容严酷的环境,里面的马兰花我写了它三个品格,一个是朴实,一个是忠诚,一个是乐观。

  主持人:其实您也是跟很多人,马兰那边的人一样,已经把马兰当做您的第二故乡了。

  白部长:实际上咱们一说老家,就是小时候生长的地方,都是那种感觉吧?

  主持人:对。

  白部长:实际上这就是我的“老家”。人们总是对老家有感情,实际上我对这个地方有感情,我的一生是这样的,一开始是在这地方长大的。

  这就是我们打开门以后就可以看到的这座山,就是天山。这是部队后来种的一些小菜地,都是大戈壁滩上愣种出来的,后来打了井。

  这是我们上学路过的小河。这个学校是我上学的第三所学校,红山学校。这个学校离我们原来的学校还很远,这里面都是一些科研机构了,在这里边上学。这里面还有点水,戈壁滩那边就差点。

  这就是我们第三个学校上学的时候,要钻到天山里头去,当时都是土路,搓板路,现在还有柏油路了,当时一走好几个小时。这就是我刚才说的第三个学校,后面那是我们的食堂,这是教学楼。

  主持人:那这现在已经是破败了是吗?

  白部长:现在它都扔了,现在这个基地里面有相当一部分扔掉了。有些将军楼前边的院子都是羊圈了。现在这个学校让牧民占了,这家三四口人就占这么一座楼。都扔掉了,因为基地缩小了,不搞大气层和地下核试验了。

  主持人:学校也都集中在刚才咱们看到的新地址了。

  白部长:你看,这都是过去教室,你看现在都破得不行了,当时都崭新崭新的。这又回来了,这离学校好远好远了,这是马兰烈士陵园。那个基地牺牲了很多人,后来散落在各地,去北京的一些老同志提出来,给江泽民同志提出来,是不是把这些烈士们的墓迁在一起,隔得很远很远的,让他们在一起,朱光亚给题了个词,“马兰革命烈士陵园”,后面那个碑就是他题的词。

  主持人:就是这个碑。

  白部长:去年我去了以后看了看,到这儿看了看,很感慨,为核试验、为核武器要牺牲那么多人。

  主持人:这段历史真的是不能忘记。这是您为这些烈士献花篮。

  白部长:我们去年回基地,基地给准备的花篮,我说我们去看一看,基地准备了花篮,我们到那儿以后献的花篮,到里面看了看。那就是烈士陵园里面。

  主持人:这张左上角的照片刚才咱们也看过。

  白部长:这就是张爱萍指挥第一次核试验给总理报告那个。像这个墓地只是一点,还很大。很多人也就进不了这个墓地了,都是不知名的人,不知名的人还是多数,牺牲的。

  主持人:第二组照片也播放完毕了。刚才我们一再地提到白部长为马兰创作的这首散文《故乡的雪》,相信网友朋友们此刻很想听一听这首诗歌是什么样的。

  白部长:这是个散文,1969年我到了新疆军区当兵嘛,当时这个部队和军区是两个系统。1973年我回来探亲,父母都上班嘛,我就穿着个皮大衣,穿着大头鞋,到小时候经常玩的地方,就走到刚才照片上的地方,一直到山根底下,后来有一个部队农场开出一些菜地在那个地方,还有一条小河,下大雪都覆盖了,后来想起来小的时候在这个地方玩的一些情景,联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在马兰基地看到的一些事、一些故事。因为当了兵受到一些教育,真正当兵和在马兰基上学不一样,真正当兵以后政治学习、各方面的一些教育,自己又看了很多书,那时候再回去以后,再感受马兰是不一样的。所以说回头看一下,虽然说出去没有多少年,但是年轻人思想变化很快,反应也很快。出去几年,回去再看那个地方,在皑皑雪地里走的时候,一下子感觉就出来了,出来以后,把当时小的时候玩的那些情景,把的它作为一些形象的东西,用来反映的一些精神的东西,就是写的马兰人的当时那种奋斗。

  这样的话,我那里面就用了两大元素,第一个就是用了雪,因为下大雪嘛,因为马兰很少下大雪,我就把它作为严酷的环境,实际上就是茫茫戈壁大风沙,但是作为一个散文来讲,我把它作为一个美好的东西来写,但是雪也是很严酷的。雪中的马兰花我把它作为马兰人来写,通篇我重点写了它的三个品格,一个是朴实,它不像其他野花一样随意生长,而是沿着山岗田野,沿着这些地方生长。说明什么意思呢?说明我们这些马兰的战士、科技人员,他不是说跟别人一样,生活在很好的地方,张扬自己,不是,我就生活在这个地方,我什么也不想,把我放在哪儿,我就在哪个地方干出一番事业;再就是忠贞,忠实我们这个事业;还有一个就是乐观,尤其是雪中马兰的三个梦,那么苦,我里面有一段就是“她在丛中睁大蓝色的眼睛,把希冀托给天上缓缓流去的浮云”,实际上写的当时的基地她是封闭的,就是在草丛中的马兰花,在草丛中开了花,周围都是野草,她跟外界隔绝。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心又是开阔的,她睁大蓝色的眼睛,把希冀托给蓝天上缓缓流去的白云,表现了她的乐观。最后我再说,“她的梦就是我的幻想,幻想终与空想有别,雪便赋予实现的可能。”越严酷的环境,越能锻炼人,也就越能创造出卓越的事业,写的是这个。所以说“吟雪的诗人将雪放撒在幼芽上,撒在未来的花瓣上,默默地告诉它,也告诉我,雪是万物的精魂,虽然是冬,它却隐约着春的消息”,这是她的乐观主义。最后说她与雪的故乡告别,她“看见了那边的边”,“走向路后的路”,那就是走向了强国之路。当她告别雪的故乡的时候,当她把这个事搞成的时候,她就要走上新的路,强国之路。就是那种感情的抒发,写了这么个东西。这里面写得比较抽象,有它这种隐喻。要是仔细地作为作者来讲,里面埋藏了无数的故事,很多很多。

  主持人:后来这首诗也送给了马兰基地。

  白部长:我们去年回去以后给马兰基地了,马兰电视台也播了好几遍。

  主持人:现在咱们跟网友朋友们一起再欣赏一遍做成了视频朗诵版本的《故乡的雪》。

  主持人:视频版朗诵的《故乡的雪》我们欣赏完了,确实是一首很有意境,很美的一首散文诗。

  白部长:就是抽象了点,大家不知道这个事的确实难以理解。

  主持人:其实经历过了人才知道这里边的一些故事。

  白部长:这个散文我后边给了一个主题,有这么几句话,把这个主题掌握了,就可以弄明白它了。主题是这么几句话,“马兰村的雪严酷、高洁而美丽,马兰花朴实、忠贞而善良,马兰村的雪蕴育了马兰花,马兰花托起了蘑菇云,蘑菇云开启了强国之路。”这是这篇散文的主题。因为我这里面很抽象,很多东西把它隐喻进去了,我想把它写成一篇比较美的散文,把情感寄托进去,猛地一看可能看不出来,把主题思想把握了,你再琢磨里面,就知道这个意思了。

  主持人:当时写的时候应该是二十多岁?

  白部长:对,当时就是20岁吧。

  主持人:确切地说20岁,那真得很了不得了,能写出这么美的文章。

  白部长:过去有这种生活体验吧,到了部队以后学了很多东西。我在部队当兵以后,搞了两年国防施工,就在天山深处,搞飞机、战斗机的洞库,搞了一年多吧,然后又几年的时间到乌鲁木齐搞警备治安,我们住在新疆大学,部队在这里盖的房子。在新疆大学的时候学了不少东西。那时候破四旧,大学很多教材、图书都作为四旧封存起来了,那个管理员给了我一把钥匙。当时我和我们指导员还到大学,工农兵登大学讲坛嘛,我们还在里面讲课,虽然说讲得肯定是不好吧,讲辽沈战役,林彪不听毛主席的话啊,那时候讲这个。学校对我们很好,我和我们指导员俩人,给了我们俩一把钥匙,仓库的钥匙,叫我们去翻书,书都存在那里面,作为四旧嘛,我们那时候拿了很多书,那时候学习了不少。像文学类的朱自清的散文、鲁迅的散文,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朱自清的《荷塘月色》那都知道,鲁迅的《秋夜》,写得都是非常好的,读了大量的散文。当时读《红楼梦》,毛主席说读《红楼梦》,那时候真是看了好几遍,好多诗都背下来了。那时候批判唯心论的先验论,读了很多哲学的书,比如当时的《反杜林论》,虽然说读不懂,但是也愣啃。《路德维斯?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像这样的书,海克尔的《宇宙之谜》,《康德的星云假说》一些普及本,过去出版的了,商务出版社出版的,很早以前,在里面都找着了,哲学的东西学了很多。哲学是个抽象的东西,掌握一般规律的,文学的东西是个具体的东西,是形象思维的,把这两种东西结合起来,写这种抒情散文是最好的,有这种功底了,年轻人学东西快,那时候真学习呀,那时候真是学了不少东西。后来回到马兰以后,有点这个积淀,加在一起了,迸发出来这么个东西。当然这个我后来进行润色修改了,当时写出来的还不是这么美,后来多次修改,但是当时基本的精神、基本的意思、基本的主题、主要框架都已有了,这篇可以说是经过长期的积累,那段时间的积累迸发出来的这么一个东西。

  我送给马兰基地了,马兰基地还很高兴,人家给播了三遍还是几遍,还给我来电话,寄个光盘回来。

  主持人:真的很不容易,在20岁的时候创作出这样的作品。

  白部长:毛主席说过,好的作品必须源于生活,在房子里面是作不出来的。有的人说突然我就来了灵感了,但灵感不是说你从脑子里臆造出来的,是你长期的生活积累到一定的时候爆发出来了,还是存在决定意识,艺术源于生活,这一点也没错。

  主持人:这点也确实特别值得我们年轻人来学习。除了这些,《故乡的雪》,还有之前我们讲的那些故事,在马兰,童年的那段时间还有哪些事儿是印象特别深刻,也给我们分享一下。

  白部长:我们那时候,作为下一代,那里头,在那个生活环境下,跟现在孩子们的生活,跟内地孩子们的生活都是不一样的。

  我给你讲几个故事,因为我们这些人好多都是父母从大城市带去的,从北京、从东北、从河南,从各地,河南的商丘步校全部进去,北京总参去了不少人,东北的是志愿军医院进去了,还有回国的一些部队进去。孩子都是从大城市过去的,领导干部、知识分子那时候生活条件相对来讲还可以吧。进去以后呢,里面有一家孩子就是在北京的,我们一个同学,他的父母星期天常带他去北京动物园,他大概是1963年、1964年到马兰基地的。去了以后,到星期天还要找父母领他去动物园,他以为这个地方也有动物园呢,他就认为哪个地方都应该有动物园嘛。他父母说这里哪有动物园啊?他就跟他妈妈闹,那不行,一定要去。这时候基地的司令员张蕴玉进来了,说你不是要去动物园吗,我带你去一个动物园。就把他领到一个地方,那时候部队搞了一个小小的副业队,副业队里面当时也没有什么东西,因为它那个地方草什么的都比较少,养了两头猪、两只羊,圈在那个地方,带着那个小孩一看,高兴得不行啊,看到小动物了。这就是马兰基地的动物园。

  还有就是吃不上什么东西嘛,吃不上什么好东西嘛,见什么都想吃,部队从别的地方拉来的甜菜,还在车上,军车嘛,上面有篷子,还都没卸车呢,晚上停在那儿。一些孩子,当时我也参与了,到那儿去偷大甜菜疙瘩,偷回来以后拿刀子切成一片一片的,放在炉子上烤着吃,比吃现在任何东西都好吃。

  主持人:那味道一辈子忘不了。

  白部长:对。也不知道什么苦,害怕都不知道。那就是茫茫戈壁,刮起风来也很大,出去玩的时候,有时候就在大戈壁滩上跑着玩,戈壁滩上夏天天很热的时候,那种热浪在地面上那一层,从远处看像水一样,像湖一样。不知道,几个孩子就往那儿跑,你走它也走,走着走着离家很远了,回头一看家很远了,往回走又走不回来,渴呀,没有水呀。部队盖了营房有水塔了,远处看水塔真想把那里的水全喝光。

  主持人:就是这种感觉?

  白部长:就是这种感觉,也没有什么玩的东西。那时候缺维生素,缺钙,我记得我的手指甲从中间就裂开了,指甲盖从中间裂开的,肉有时候就翻出来。回家以后,我母亲是医生,包扎后就出去玩,纱布掉了也不知道,也不知道疼,还扒土。

  主持人:那指甲盖也掉了?

  白部长:指甲盖不掉,就是裂开吧。我还记得那时候得伤寒病,前两天我妹妹到这儿来看我还说,那年你得伤寒病差点没死了,生活开始的时候还是非常艰苦,后来稍微好一点,开始是非常艰苦的。玩跟内地孩子们也是不一样的。你在这个电视剧里看到,工作人员工作的时候把很小的孩子绑在桌子腿上。自己出去找落下来的导弹,出去的时候,把孩子放在屋里,锁在家里头,孩子从窗户跑出去,拿着球去踢,跑到沙丘下被沙子埋了,就没了。那个是写的酒泉基地,马兰基地也是类似这样的情况。但酒泉基地比马兰基地条件还好得多的多,马兰是在罗布泊深处,九泉是在戈壁滩上。马兰基地是罗布泊深处,当时生活区在罗布泊边缘这个地方,很苦的那个地方。

  大人他们的说法就是,住地窖,喝咸水,住帐篷,地窖还好呢,住地窖、喝咸水搞出“两弹一星”。那时候的故事很多,类似这样的故事很多。红烧肉很少吃到,就等着“八一”呢,“八一”建军节部队要会餐,每家拿饭盒到食堂打一碗红烧肉。

  主持人:就跟过年过节一样。

  白部长:对,我听他们说,核试验爆炸完成后,部队每家一碗红烧肉,都盼望着这样的日子,想吃碗红烧肉也是很难的。生活条件尽管艰苦,但是生活得很快乐,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不知道什么叫艰苦。回想那段时间,我们有些同学见面以后,还觉得挺愉快的,那一段生活。除了戈壁滩,就是军人,没别的。

  主持人:感谢白部长的精彩的分享。我们看完了两组照片,也欣赏了《故乡的雪》这篇散文,我们真的是非常欣喜地发现,马兰在几十年后的今天已经取得了日新月异的变化。相信网友朋友们现在都和白部长的心情一样,对今天的马兰都是感到一份骄傲和自豪,也有着一份深深的祝福。节目进行到这里,我们今天的节目已经渐进尾声。最后我们请白部长谈一谈,现在总结来看,当年在马兰的这段难忘的经历和在那儿继承的那种马兰精神,在您后来年的工作、学习、生活当中,究竟有着怎样的作用和意义?

  白部长:人们说世界观都是在青少年时期形成的,我在那里面正好是青少年这一段。我不能说我是一个多么好的人,多么完美的人,但是我总觉得我在遇到什么问题的时候,想想马兰那个地方,我就能够有一股力量。我从部队回来以后这几十年都是做宣传工作,宣传工作也是挺苦的,凡是交给你什么工作,那么你就应该把这个工作做好,尤其是作为领导干部,人家给了你权力,你背后必须负起责任来。当人民任命你为领导干部的时候,你想的就是两条,权力和责任。权力是为了责任来发挥作用的,而不是光考虑权力,忘记自己的这种责任。

  我搞宣传工作,一上来就让我搞精神文明建设,主要是思想道德领域,精神文明建设。实际上宣传工作我比较热爱,说心里话,我却不大喜欢社会宣传,精神文明这些东西都属于社会宣传,我更喜欢搞一些文学,搞一些理论,但是这种我埋在心里的东西我从来没跟领导说过,我们没有提过任何要求。他叫我干这个活了,那么我就把这个活干好,因为马兰人就这样,叫你去新疆大漠了,本来很多人过去在学术上很有造诣,可以在国际上有所建树,可以拿到自己的地位,但是他们隐姓埋名过来了,所以这个东西潜移默化地影响你,也不是刻意地去想这个事情,就觉得这个事情来了之后,就应该这样做,他叫你干这个了,我就去好好把这个工作做好,没有兴趣就培养兴趣把这个工作干好,这个工作我一搞就搞了30年。好多人就问我,老白,你是不是喜欢搞这个工作,你对这个工作有瘾啊?我说我不喜欢,我有更想往的一个理想,一个宿愿,但是没叫我干。叫我干这个了,我是在这里面培养兴趣,叫干什么就把什么干好了,你给了我这个权力,我就把这个责任负好。实际上我觉得这些东西也不是刻意去想,我就应该那样去做,它就是自觉不不自觉地,潜意识地自己这样去做的。这就是我在马兰生活十几年,马兰给我的东西,给我的灵魂。

  主持人:白部长,现在看来,距离当年的那段岁月已经过去了大概半个世纪,现在回想起来有什么感慨呢?

  白部长:现在经常想起那个地方,随着年龄的增长,怀念马兰那块热土。我现在晚上下班以后,有的时候在小区里面散步,我都是情不自禁地,自觉不自觉地就遥看,向大西北的方向来遥看,眼前一幕幕的画面浮现出来。越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有一天我在那儿散步的时候,我突然想了这么几句,我想将来我要搞个电视剧,把这个作为电视剧主题歌的歌词,专门写马兰的电视剧。现在我可以把这个歌词给你念一念,说一说。

  “云里雾里,我常常想起你;魂牵梦绕,我无法忘记你。那里是养育我少年的热土,那里有我难以忘怀的故事。戈壁茫茫,我不知道孤独;黄沙漫漫,我不知道畏惧。因为大漠里有妈妈呵护,风暴中有军歌飞舞!啊,我在那遥远的天边长大,我懂得了什么是祖国。我仰望那遥远的地方,我的心从未离开过。”

(责任编辑:李智勇、赵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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